十月底，我们来到缅尼托巴省位于哈德逊湾（Hudson Bay）的偏远小镇丘吉尔（Churchill），号称“北极熊的首都”，这里没有公路，只能坐火车或者飞机。火车从温尼伯到丘吉尔1500公里，要走36个小时，铁路很老旧，载客没有效率，其实主要是货运，把小麦产区出的粮食，运到哈德逊湾，再装上海轮，出口到世界各地。飞机是很小的机型，只有30来个乘客。不到2小时的行程，只有一个空姐举个托盘端茶送餐，但机票昂贵，单程票价就可以回中国一趟了。当地人也怨声载道，这就是垄断的恶果。航空公司也有说法，嫌贵你可以去坐火车，坐票来回才200元。

因为客流量小，丘吉尔机场是用大铲车给旅客运行李的。候机室只有一间大厅，一个柜台，两排椅子，一个小型行李转盘。这个机场有个广为人知的传说，当年曼斯布里奇（Peter Mansbridge）高中毕业，来此打工当行李员。某日临时顶班当广播员，没想到乘客里有一位加拿大广播公司（CBC）的高管，他被皮特磁性的声音迷住了，于是自告奋勇当了伯乐，加拿大“赵忠祥”因而诞生！

来看北极熊的游客，大多是跟旅行团的，他们一下飞机，就被一辆小巴接走了。我们这样的散客，要打电话去镇上，叫出租车来接，这里是没有公交系统的。

十月底，丘吉尔的天总是阴沉沉的，飘着雪花，这是由这个季节气象的特殊条件造成的，很多游客怀着看北极光加北极熊的期待，但常常直到离开，北极光却依然是个美梦。

我们住的旅馆，房间里有全套的厨房设备，可以自己开伙做饭。镇上有一间巨型杂货店，里面包罗万象。既卖水果蔬菜，也出售山地摩托车，毛绒玩具边上就陈列着家具，原住民雕塑和苹果电子产品放在一起。这里的日用品价格至少是温尼伯的三倍，这其实是公路交通不便导致的，但本地人却很无奈，这里通铁路，有机场，居民因而享受不到边远地区的补助。我们在温尼伯上飞机时，就看到有人在托运大包大包的生活必需品。

巨型杂货店

镇上最多的是旅馆，餐馆大多是旅馆附设的。朋友推荐的吉普赛饼店，是镇上很受欢迎的一个地方，点心做得好，西餐也美味，总是顾客盈门的，我们也光顾了两次。

镇上有一个天主教堂和一个基督教堂。

爱斯基摩博物馆是丘吉尔的一个旅游景点，房子不大，但里面收集了许多加拿大因纽特（Inuit）艺术品，有用岩石、骨头和海象牙制成的精美雕刻，还有野生动物的标本。

火车站是镇上鹤立鸡群的建筑，里面有加拿大国家公园的游客中心，介绍北极熊和其他野生动物，以及周边的历史古迹。我们在里面观看了有关瓦普斯卡（Wapusk）国家公园的影片。瓦普斯卡国家公园位于世界上已知的北极熊繁育最大的地区之一，Wapusk在原住民的语言里意思就是“白熊”，公园的面积有一万一千四百七十五平方公里，有着加拿大最遥远和最原始的景观，但是一般游客很难进入，必须坐直升飞机和苔原车。

公园中心里展示的北极熊养育幼熊的样本

尽管预报早上是阴天，我们还是来到哈德逊湾畔，想碰碰运气，看看日出的红光，可滚滚的乌云吞没了一缕缕阳光。

由于气候原因，镇上公共服务设施全部建在一起，学校、医院和政府机关的建筑都连成一片。据说当地孕妇预产期前一个月，政府就把她们送到温尼伯，住进医院待产。镇上虽然有一个医疗中心，但是为了保证孕妇和孩子的安全，送到省城大医院最为保险。

从机场到旅馆十分钟的路，送我们的出租车司机是个开朗健谈的中年妇女，她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历史人文了若指掌。第二天，我们请她给我们当导游，她开车带着我们，在丘吉尔周围的小路上转了两个小时，讲述了很多趣闻轶事。

丘吉尔小镇附近，有一片原住民住宅的遗址，当年政府在这里建造了一批房屋，强迫原住民搬迁至此，由于居住环境恶劣，不少儿童，包括婴儿都死在那里。最后，政府不得不取消这一计划，让他们回归自己原来的领地，还为此立碑道歉。

司机告诉我们，几年前带两位曾经在此住过的原住民，来此找童年住过的房子。在确定大致位置之后，她们走进了树林，过了一阵，她们泪流满面地走了出来，司机问她们为何哭泣，她们说找到了旧居。司机问如何确定，她们说，当年曾在水泥墙上划过标记，她们找到了那个标记。眼前茫茫旷野，那已被荒草掩埋的一个个废墟，有着多少的悲欢离合，令人嘘唏。

丘吉尔曾经有过美国和加拿大军队的重要军事基地，叫做丘吉尔要塞（Fort Churchill）用于火箭和航天飞机的研制开发。从历史照片上看，军人宿舍规模宏大，连成一片。司机带我们看了一些遗址，原来的仓库现在是废品回收站，洗衣房已成废墟，而绝大部分建筑已经不复存在。

当年小镇人民的生活也和基地息息相关，镇上学校只能读到初中，升高中就要去基地里的学校。医院也只有基地有，司机说，她是当年第一个在军队医院里出生的女婴。

有一架军用飞机的残骸仍然矗立在原野之上，据说当时准备降落附近的机场，不幸失事，一名飞行员身亡，另一名逃生，现在成了一个旅游景点，连飞机的翅膀，也已经被游人踩断。

飞机场附近有一个北极熊监狱。政府要防止北极熊到镇上进行破坏，或者伤人，对来到镇上的熊要进行驱赶，对赖着不走的，则把它们关到这里，只给喝些水，也没有阳光。过一段时间后，会用直升飞机把它们运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冰上去。对于屡教不改者，最严厉的惩罚是送到动物园。

近年来，丘吉尔镇上发生过数起北极熊伤人的事件，有一起是致命的。一男子买了肉出来，恰遇北极熊，熊抓了肉，把人甩向墙壁，男子不治身亡。还有一位打工的女服务生刚出家门，就被熊抓了一把，导致头部受伤。还有游客在原住民石头前照相，一回头，看到熊就在背后，好在得到附近医院里的人帮助，得以脱险。

曾经有熊就站在人的背后

捕熊的工具

司机指着一片空地告诉我们，这里曾是CBC广播电台。现在当红的加拿大国家电视台主播曼斯布里奇，当年就在这里工作。

司机小时候，镇上也时常见到北极熊，但它们已吃饱了海豹，不会去翻垃圾桶找食物，也不伤人。而现在气候变暖，它们猎豹时间大大缩短，饥肠辘辘的它们变得越来越危险。她也指给我们看镇上熊喜欢光顾的几条后巷，警告我们不要去。镇上过10点要宵禁，禁止小孩出门。她还告诉我们一件趣事，有次熊偷吃了发酵的谷物，走路摇摆，成了醉熊。

丘吉尔周围有不少养狗的地方，爱斯基摩狗是用来拉雪橇的。玩狗拉雪橇也是当地的一个重要旅游项目。在无雪的日子，就只能是狗拉土橇了。不过每年夏天举办的赛狗比赛，是全国性的。

运粮的码头

最后来到美瑞海角（CapeMerry），这里寒风凛冽，但还有国家公园的工作人员值班，一见我们，就负责地开始介绍历史。1717年，英国人的哈德逊公司在这里建立了皮毛贸易点，后来又建造了炮台。现在的HBC Bay百货店就是属于哈德逊公司。

丘吉尔河对面，是威尔士亲王要塞（Prince of Wales Fort），夏天可以坐船过去，冬天只能隔岸相望了。当年英国人为了防范法国人，历时40多年建造了要塞，但上面的大炮却从来没有发过一枚。驻防在要塞里的士兵和平民，在冬天要忍受北方极度的严寒，生活条件极为艰苦。但不少人为了升迁的机会和优厚的工资，宁愿留在这里，也不愿回到欧洲，去面对不确定的未来。

要塞见证了当年英法为了哈德逊湾及其周围资源而争夺的历史，现在，作为历史古迹，由加拿大国家公园管理。

下篇是关于我们此行的主要目标---在茫茫苔原上寻找冰上之王北极熊。

（作者：无欲则刚C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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