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村(Giethoorn)的一夜睡得很沉,清晨,我掀开床边上白色蕾丝窗帘的一角,窗外,距离我的床只有三米不到的小河中,几只美丽的白天鹅,犹如雕塑般静静地立在水中,是幻觉吗?我呆呆地看了有几秒钟,又揉了揉眼睛,直到其中一只天鹅俯下高贵的头,才确信这不是梦。
这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就发生在羊角村(Giethoorn),荷兰东北上艾瑟尔省(Overijssel)的一处“水乡”,与江南水乡相似的是,到处小桥流水,鲜花繁茂,不同的是,这里人很少,羊很多,牛很美,多了几分幽静。
到预定好的羊角村南部的德荣旅馆(De Jonge Hotel andRestaurant)时已经是中午了,旅馆的老板娘,胖胖的德荣夫人已经将房间收拾好,特地为我们准备出了一栋传统的羊角村“农舍” (farmhouse),里面犹如一个“博物馆”:木地板、吊扇、老式壁柜、传统的搪瓷火炉、白色蕾丝窗帘、羊毛地毯,还有大大小小的物件儿摆设,齐齐整整,窗台上瓶中插着鲜花儿,盆里栽着常绿植物,看得出主人花了不少心思,打造了一个温暖而舒适的家,最有意思的是保留了老式的荷兰“箱床”,一种只有一米五宽,藏在柜子里面的床,一定深受带小孩的家庭度假者喜欢。
放好行李,我已经饥肠辘辘了,之前听说老板娘擅长烹饪美味的洋葱汤,问中午是否可以喝到,德荣夫人笑眯眯地说,“那个是需要火候的,中午时间短,晚上给你们做,”说着她端出了午餐的佳肴:德式猪肘,我尝了一小块,嫩香滑酥,手艺果然了得,能在荷兰的乡间尝得如此美味,看来德荣夫人的名气不是虚得。
下午德荣夫人的老伴儿威勒姆(Willem)大叔发动平底小船的马达,带着我们穿行在水乡,随着小船悄无声息地划过,夏末午后,一片温婉浪漫的光影中,羊角村的美一点一滴地在我的眼前展开,岸边的草地上,肥肥的小羊儿安静地吃着草,“那些都是这里人家的宠物羊,”威勒姆(Willem)大叔告诉我,“五十多年前羊角村还有120多个农夫,现在只剩下两个了,不过住在这里的人依旧保持了农家生活方式,这些羊儿不是用来吃的,只是作为宠物散养在各家的领地里。”头一回听说羊也可以当宠物,我感到很新鲜,看它们悠闲自在的样子,堪称世界上最幸福的羊儿了。
虽然很原生态,但仔细观察,会发现水道两岸修筑了整齐的木围栏,“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威勒姆大叔说,“这一带已经成为国家重点保护区, 2009年成立了德维瑞本国家公园 (National Park DeWeerribben),每年政府都要投入很多资金来保护当地的环境,国家公园里生活了不少野生动物,像村子里的那些天鹅都是从保护区过来的。”
我们离开笔直的外围水道,小船划进村子纵横交错的水路中,羊角村的独特景致和风韵是由每家每户各不相同的房子连同漂亮的花园打造而成的,很多房屋屋顶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茅草,过去芦苇是穷苦人家买不起砖瓦的替代建筑材料,据说冬暖夏凉,还很耐用。
威勒姆大叔向一位正在粉刷房屋外墙的邻居打着招呼,“我们这里的人和荷兰其它地方不同,大家相互熟识,见面问候,像老朋友一样,关系要亲密得多,而且谁家有需要都会去帮忙的。”“这里的房子都是自己动手修整吗?”“不完全,不过你看到的那些铺着茅草屋顶的房子已经被政府登记在案,因为有上百年的历史,算是文物了,不可以轻易拆除或者改建成砖瓦顶,”威勒姆大叔说的正是那些依水而建的农舍,“这些茅草顶维护起来非常昂贵,过去的茅草质量好,少说能用四十年以上,现在的房顶每隔二十年就要换一次,羊角村的居民不可能自己完成,要请专业的公司,一次需要大概几万欧元呢。”我知道在荷兰人工成本是非常贵的。
“那现在都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呢?”我很好奇,“以前的村民有不少搬出去了,因为这里的工作机会很少,而且生活成本越来越高。很多医生、律师这些高收入的有钱人来羊角村置地买房,还有专门用来作为度假地的,不过那是前些年的事了,后来政府发现房子一年中只住一两个月的话,大部分时间空置,没有人打理花园,周围野草丛生,破坏了羊角村的整体环境,便不欢迎那些度假客了,规定只有以这里为第一居住地,一年中至少居住8个月以上的人才可以买房子。”听起来不错,适合那些退休后的富人,虽然经常需要忍受游客的窥视和有意无意的闯入。也有不少留恋水乡生活的本地人,宁愿每天起个大早,到附近城市,甚至驱车到一百多公里外的阿姆斯特丹上班的,过着早出晚归的通勤生活。
每个庭院都修饰得精致漂亮,邻里间好像在进行园艺竞赛,除了常见的绣球,雏菊,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花卉,各种充满情趣的工艺品点缀其间,为了方便路人“参观”,主人甚至把客厅的窗帘拉起来,里面的摆设一览无余,以这样的方式向外人展示主人的艺术品味,不仅仅在羊角村,应该是整个荷兰的特色。
威勒姆大叔向更开阔的水域划去,一直来到了自然保护区内,这里水天一色,两边一人多高的芦苇,草地上成群的牛儿,见到我们只是偶尔抬一下头,便又低下头专心吃草,还有几匹矮种马,剽悍强壮,鬃毛随风飘扬。我问威勒姆大叔羊角村的来历,他说,“在遥远的冰河时期,这里正好位在两个冰碛带之间,地势低,土壤贫瘠且泥炭沼泽遍布,只能长些芦苇,唯一的资源便是地底下的泥煤,羊角村是当时欧洲西北部最大的泥煤区。住在此地贫困的人们为了挖掘更多泥煤赚钱,特别是在18世纪大量开采,形成了不少狭窄的人工沟渠,又恰逢1776年和1825年的洪水泛滥,大量洪水蔓延沟渠,形成人工河道,后来为了让运煤船只能够通过,将沟渠拓宽,便有了今日运河湖泊交织的美景。而在挖掘泥煤时意外挖到大量野羊角,经过鉴定确认是一批生活在1170年左右的野山羊, 他们便将这里称作了羊角村。”
四周出奇的安静,听着威勒姆大叔的讲述,我注视着眼前亦真亦幻的景色,慢慢收集时光散落的碎片,几万年前这片土地上曾经遍布野山羊,如今却成为人间“伊甸园”,一个环境优美的保护区。德维瑞本自从两年前被宣布为国家保护区后,不可以捕鱼,甚至放牧也有专门的划定区域,对当地农民的生活产生一定影响,据说“牛”们只能坐船到指定地方吃草,于是可以看到它们很“牛”地立在船头,被运到上班地点。各种规定让一向讲究自由的荷兰人也无奈,毕竟保护环境是第一位的,为了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笔宝贵的自然财富,甚至牺牲经济效益也不惜。
黄昏时我们回到了码头,晚饭前我在农舍前的长椅上小坐一会,看着农舍在浅浅河道中的美丽倒影发呆,不时有一两只绿头鸭游入水中,激起水中阵阵涟漪,突然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热情地打着招呼,“你们好,能打扰一下吗?”我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我叫迪蒂,住在那边的那个带风车的房子里,父亲上班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很想找人说说话,你们是游客吗?想到我家参观一下吗?”女孩儿的热情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正好也想拜访一下羊角村的居民。
迪蒂在前面带路,“这里是父亲的家,我本来住在城里的,我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孪生妹妹,只有我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他每天都很忙,羊角村的人很少,我也找不到什么同龄朋友,很闷的。”听着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讲着,我也有同感,这里过于安静了,对于一个青春活泼的女孩子,的确不太合适。到了迪蒂家,虽然她家的花园算不上整齐漂亮,但里面住了不少水果,迪蒂随手摘下几颗红色树苺递给我,尝了尝,酸甜可口,“那里是我的工作间,”迪蒂带我们来到后院里的一个小房子,她很喜欢画画,拿出最近的几幅作品给我们看,我一向看不懂这些抽象艺术,便随口夸了她几句,于是迪蒂特地拿着画作让我们拍了几张照片,摆着pose颇有些艺术家的范儿。
晚上终于尝到了好喝的洋葱汤,晚餐后德荣夫人还特地带我参观了她住的地方,1973年买下的这栋小屋,如今已经升值到60万欧元,也算是登机在册的受保护建筑,里面的一切不允许改变,原汁原味的砖墙,手工打造的橡木门,如今她正在为女儿Esselbrugge装修另一栋房子,将来她的女儿继承的不仅仅是家族生意,更重要的是延续这种田园式生活方式,世代居住在羊角村的人们十分珍惜与自然的和谐共处,因为那样才能找到生活最本质的美吧!
你若问我荷兰最爱哪里,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是羊角村。
by阿兹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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