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学的时候，俄语系的老师讲了这么个故事：

他向俄罗斯的同学讨教，问加塞这次俄语怎么说，对方愣了半天，说没这词儿，他们国家人人都排队。

我不懂俄语，加塞这词儿俄语里有没有也一直没去查证。可这些年走出国门再回到国内一对比，确实可以感受到中国人不守秩序。

比如说，任何一个国家的机场里，最乱糟糟、闹哄哄的肯定是飞往中国的航班，酒店吃早餐时如果人声鼎沸且取餐时不排队，肯定是中国旅游团来了。为此，德国有的餐厅给中国人单独开辟一个地方。如果较真呢，是老外歧视；如果反思呢，是自己确实不守人家的秩序。

在国内，加塞、乱穿马路更是家常便饭，无需多讲。我一直在想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一直也没有得到标准答案。如果找三大原因，我想一是文化基因，二是管理体制，三是教育。

文化基因恐怕是根本，文化基因的养成又是政治起了决定作用。翻看中国的历史，不是马克思所讲的线性进化，尤其从人性的角度似乎不是一直进化的。春秋的古典时期，中国还有不同阶层各安其位的秩序，可秦改变了节奏，并一统六国。陈胜吴广喊出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成了暴力改朝换代的思想源泉。政治秩序，要么是高压，要么是不堪高压而起义，成了恶性循环。

暴力改朝换代，让中国人的基因里少平等意识，少秩序意识，崇尚潜规则和暴力最强者说了算。

另外，外族入侵和自然灾害，造成劣胜优汰，而不是优胜劣汰。你想想，外族入侵，最勇敢的人都死了，比如说南宋精英阶层的整体被消灭，活下来的都是怯懦者；自然灾害袭来，先死掉的肯定是无私的人，肯把粮食和别人分享的人，而活下来的是自私的。

流氓也可以成为皇帝，抗击异族勇者亡，灾害面前自私者活，其结果是失序，活下来就得抢，就得斗，活着就是硬道理，这样的基因传递应该是中国人不讲秩序的根源所在。

管理当然也很重要。我有时候和朋友开玩笑说，哪儿乱，交给英国人、日本人或德国人管上三年，保证能大变样。我们对违规者的惩罚，太弱了。当不守秩序的收益高、风险低的时候，人们自然会如此。说句挨骂的话，台湾、香港的现状便是明证。清末，东直门外依然有人到处撒尿，德国人急了，说谁在这么干当场枪毙，有人以身试法，结果真的被当街打死。这样草菅人命固然不对，可问题来了——以后东直门外确实没人到处随地大小便了。

更可行的是教育，就是讲秩序从娃娃抓起。我建议教育部给全国的小学提出硬性要求，把爱的教育贯彻好，把秩序、尊重落实好，而不是死记硬背那些高大上的价值观。小学毕业时，别管背了多少古诗和单词，别管学了多少特长，只要懂得爱、尊重和秩序，就是合格。当然，任何好的习惯都会被社会这个大染缸给弄坏，这是后话。奠定良好的基础总是应该的。

如果这些都做到，像2014年最后一天发生在上海导致35人死亡的踩踏悲剧，或许可以避免。这，需要多年乃至几代人的努力。

——王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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