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文莱，总是想着要坐一下当地巴士，走出城市看看。我想，走出城市之外，也许能够对文莱这个君主制小国家，有更为准确的了解。

小国文莱

　　曾经听说别人提到kualalurah，这个地方是一个边境小镇，游人很少使用这里的口岸，但本地人却喜欢从这里过境；那里熙熙攘攘，说那里有酒，有烤鸡翅，以至于竟然用墨西哥西北部城市提华纳相提并论。

　　这让我有了几分幻想，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繁华乃至充满靡靡享乐气息的边境小镇的景象，居然有着莫名其妙的诱惑，于是试图前往。

　　我大致估计了一下，估计有50公里距离，这是我喜欢的距离。

　　其实，一旦进入，看到的是最为普通的平常百姓的生活内容，天下大体一样。

正在给老人揉背的文莱妇女

　　见一母亲在卖一种没有见过的水果，少年儿子在其身后打扇，神情专注。也看到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媳妇，在给前面的老妇揉背，认真投入。看到这些场景，有些感动了。平民生活中，孝字其实天下皆行，表现形式略有差异而已。这让我感慨，无论何种宗教下，一种广泛传播的宗教，其实一些基本行为和道德评价，是相当一致的。它也必须包含人类的良知和正向的道德取向，才能够具有被广泛传播的生命力。

整装后的老太

　　遇一老太，坐在那里打盹，我悄悄走近，实施偷拍。结果几个快门捏下去，不知道老太是不是第六感超级发达，居然迷糊中睁开眼来，发现了我在拍她。她很着急生气，居然以一种几分撒娇的神情语态，说她刚才在睡觉，样子不好，不干不干。而我只好等她摆好姿势后拍了一张，并给她看过认可后，才欣然大悦，感觉放了心，哈哈大笑。

　　文莱人真的很nice，与之打交道很舒服，这位老太的几分羞涩的不依不饶居然是顾及自己的形象，那娇嗔如小女孩的样子，始终让我觉得清晰和有趣。

整理广告牌

　　从市场出来，坐在公车站，看道路维修工作业，看远处整理广告牌的工人，感觉到普通而真实的生活。天下，无论是GDP数字或高或低，平民的生活大同小异。

　　也看到公交车站外边不远处，两位年轻人在那里维修街道，辛苦工作了好一会，然后坐在路边休憩，那点烟的样子，那脸上的表情，如此的熟悉，如同在中国大城市里那些民工。

街道维护工人

　　我想，他们很大可能性是来自于周边贫穷国家的外籍劳工，属于这个社会中从事最辛苦、收入最低、福利最少的那些人。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文莱的平均收入远高于他们自己的祖国。这些人的存在，其实是世界很多地方本地人可以享受优质生活的基础。

　　而我们当然可以很随意地看见典型的本地居民，那份神情和放松状态，是和外籍劳工是很不一样的。他们衣着整齐光鲜气定神闲的背后，是一定可以找到与之对应的人群存在。

　　前往公车总站，想前往LP曾经提到的KualaLurah。不是说过嘛，文莱人都是活雷锋。我这身行头，一站在车站，自然就会有好心人上来，问我需要什么帮助。当他们知道我想去KualaLurah以后，表示了很大的不理解，说那里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去那里还不如去哪里哪里云云。

　　不过这个时候，我那倔脑壳的特征上来了，死活要去KualaLurah，非要去看看。于是“文莱雷锋”无可奈何地给我指了48路车，并告诉我最后一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文莱的公共交通其实是很不错的，几乎覆盖整个文莱的各个重要地方。各位看官如果将来去文莱，可以利用好这个工具。不过，由于文莱的私家车普及率非常高，平均每人拥有1.5辆轿车，每个家庭有2～3辆车很常见，所以经济状况好一些的人都不会坐公共汽车的。在这里坐车的，当属于本地的低收入群体。

　　同时也需要注意的是，虽然文莱的公共交通很方便，但那是白天，所有的公交车晚上六点后停运！

乡村

　　坐着公共汽车，2文莱币的票价，出了市区，过了郊区，很快进入乡野，感受着文莱的田园风光，很有些兴奋。

　　而最让我怀念的，是一车人乘客对待我的欢迎态度。我和司机售票员以及乘客一路聊着天，相互开着玩笑，那份感觉直到现在，都让我倍感温馨。那是他们，社会最平凡的平民们，对于一个远方游子的直觉性反应。

田野

　　在文莱，即便是最为普通的乘客，包括司机和售票员，都会一些英语，可见文莱基础教育的普及。这也让我有些诧异。

　　所以说，文莱是背包客的福地，在文莱的那份自由，以及和本地人之间毫无阻隔的那种交流，是我年年不忘而怀念的地方。这份感受，才是文莱最美的风景。

　　大约一小时到达KualaLurah。环顾四周，荒郊野地，就一个边境口岸伫立，周围什么都没有。非常的失望。

　　那，充满靡靡神秘念想的边境小镇提华纳在哪里？

　　也许是我错了，LP提到的好地方另有其处。但我的亲身经历是：确实没有看到LP所提到的熙熙攘攘的Kuala Lurah。

　　司机和售票员将车停好，稍作休息。我无法就此甘心，于是想沿着公路往回走再找找。便与他们依依惜别。短短一个小时，我们已经成为好朋友，彼此融洽。

　　有些舍不得，都走出好几步了，我回头提出给他们拍个照，留个纪念。他们欣然同意，于是就坐在车里，二人居然摆出了高难度而搞笑的POSE，那份与人交往的轻松，觉得在国内是如此的难以得到。而就在写到此处，看见他们的照片，一份感动上心头。

　　只是，他们在车里，我在车外，前档玻璃在中午阳光下强烈反光，照片很不成功，便不拿出来了丢人现眼了。这让我觉得，很对起他们。

　　往回沿着公路走着，路上没有一个人，周围除了森林，就是农田。一个人走着，有一份自由感觉，觉得自己的心，沿着公路向前飞，那是一只鸟儿飞翔于天空的轻松自由。

　　大概走了一刻钟，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繁华边境小镇的影子，内心大概是彻底失望了。也许，真相就是不存在LP上描述的场景。否则公交总站的那位“文莱雷锋”为何反复告诉我，这里除了一个通关口外什么也没有。我终于相信他没有骗我。

　　正好，那辆巴士从后面开来，我在公路上一招手，跳了上去。老朋友才分别二十分钟，一见面，就唧唧喳喳起来。

穆斯林大爷

　　我们聊得开心，后面唯一的乘客笑而不语。我注意到这是一位穆斯林大爷。我突发奇想，邀请其作为我的客串模特，他欣然接受。车内外光线反差太大，光线很难控制。不过我记录下他，记录下这富裕得私家车高度普及而还要坐公共汽车的文莱平民百姓。

　　车行到郊区，在一个站因为上下乘客而稍微停留。而就在短暂的一分钟的时间，我看见司机头一靠，似乎进入沉睡。也许，很早他们就起来工作了，他太累了，乘机快速打个小盹。那一刻，我内心一颤，有些酸楚感受，不争气得眼眶一热。天下普通百姓的生活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在文莱还是美国，他们都在依靠着自己的劳动支撑着自己的生活。他们，是我内心尊敬的人。

皇宫外的路

　　车行到皇宫附近，我示意停车，然后跳下车，和他们依依道别.Istana是我在文莱学到的新词，就是指王宫或皇宫的意思。我查了资料，文莱的皇宫居然是是世界最大的皇宫，于1983年兴建，占地300英亩，建筑面积为6万平方米，全部工程历时三年半，是世界上最豪华的皇宫之一，内外装潢与陈列可谓是金碧辉煌、亮丽壮观。

　　王宫自1984年以来，每年国庆日和开斋节期间的三天，对外开放，此时苏丹将出来，接受子民的祝福。

入门查证

　　我在外边转着，经过大门。大门外有两个保卫人员，检查来往车辆。而大门内，有象迎客长廊一般的行车道，端头有士兵持枪，头盔金光闪闪。

皇宫附近景象

　　不能进入。于是在外边逡巡。

　　从外边往里看，感觉非常之大，里面郁郁葱葱，绿化极好，其中除了森林，还有大片草地足以纵马奔驰。我头脑中很快闪现的念头就是：果然真奢侈！

皇宫正门

　　据说文莱苏丹哈桑纳·波尔基亚拥有250亿美元的资产以至于上了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据说因为他喜欢马，就有了带有空调的马厩养马，就有了专机运马，等等。

　　怪不得，在外边看着王宫，如此巨大，足以策马狂奔。

皇宫围栏外

　　没办法进去，觉得不满足，于是围绕着皇宫，向河边走，顺便也想，如果能够到达文莱河边，就可以叫水上出租从水路回到市区。

　　其实站在斯里巴加湾远望，王宫的特征是很明显的，一个金色的球状房顶掩映在一片绿色之中，可以乘坐水上出租游览。

从文莱河看皇宫

　　我围着皇宫在外边瞎转，还好，没人把我当作间谍，也没有保安人员前来盘查。这样居然绕到了王宫的后门。后门外有专门的裁缝店，后门正有十个左右的家政保洁人员进出，正在接受检查。

　　而在后门对面，有卫戍部队营地。其中有一个地方没搞懂，看着里面是行政性的高档小楼，但站岗的是军人，门前立着牌子说是禁止区域，如若强行闯入将直接开枪，吓得我连照片也没敢拍，赶紧远离。

　　围绕着王宫，还有一些很正式的建筑，我猜想，应该是一些行政决策部门所在，随时面对苏丹的需要。

　　说实话，这么大的王宫，绕着走一圈，就是很艰难的事情。而围绕着王宫，还有一些很高档的院子，单就进门引车道就很长，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房子。我琢磨着，这一定是上层人士王公贵族部长大臣们的房子。这，和我在几个水上村庄所见，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也和我刚才所感知到的公车司机和售票员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

　　其实在我的理解中，全世界多数地方，富人和有权者的生活质量，相差是不大的。一个社会的无权者所获得的财富分配水平，才是决定一个社会发展阶段的指标。

祖孙走过

　　如果从这一点来看，身为普通文莱人，相对于全世界巨大多数地方的百姓，已经是非常幸福，这小小国家，依靠让人惊骇的石油收入，至少已经做到全民医疗全免费，全民教育免费，在4个孩子范围内，还有政府为每个孩子发放每月800元的补贴。这些，足以让普通老百姓过得比较舒坦，无忧无虑，也足以让周边国家的民众羡慕而生出移民倾向。

　　几天后我在新加坡就遇到文莱的一位政府公务员，在新加坡治病，政府包吃包住包医疗费，还每天汇给生活费40元。聊天中知道在文莱，比较好的工作就是公务员。而本科毕业后入公职，每月工资2750元，一个政府部门的头工资大概5500元。考虑到与人民币大概5.2的折算率，这个数字不低。

　　应该说，在资源型国家里，如果没有天生运气成为统治贵族阶层，公务员往往都会是较好的工作，属于有权部门的范畴。我计算了一下，文莱大学毕业生入公职的收入是每年2.6万美元。而一般情况下，大学毕业生入公职的收入大致相当于社会的平均收入。这是一个足以让很多国家的平民惊叹羡慕的数字。

　　但我们依然看到，这个社会和我以前观察到的很多资源型国家的财富分配模式一样，外籍劳工或不发达国家移民提供底层劳动，本国普通百姓得到一定的基本福利保障，而巨大的财富则主要集中在有权者手中享受。

　　其实，无论是美国还是文莱新加坡这样的发达国家，其社会财富分配和社会运转的基础，就是构建了一种有权或有钱贵族、中产阶级及普通平民、低级劳工这样的社会结构。只是，像美国这样的对国际经济秩序有主导能力的国家，可以依靠产品交换的不对称比价，将世界多数不发达国家人民变相为奴工来提供廉价服务；而新加坡、文莱这样的国家，乃至香港这样的城市，则依靠周边国家大量廉价劳动力的存在，通过外籍劳工来实现这个功能。

　　无疑，我所看到的文莱社会，其社会的幸福感是蛮高的，而这种幸福感，最为充分地表现在普通民众面对我的时候那份轻松。那种浑然天成的友善，必然有其物质的基础。而这一切，都是以石油收入为支撑的。

　　但，即便文莱这样普通民众幸福感比较高的地方，今天，我也感受到这个社会的几个阶层：统治阶层、王宫贵族、普通市民、乡村民众、外籍劳工。他们，拥有相差很大的生活，而平民的生活，居然具有如此的共通性。他们，都是不可避免的真正的劳动者。

　　在皇宫附近寻找通往文莱河的路，无奈中午太热，到处都是私人属地禁止区域，于是最终放弃，在汗流浃背的情况下，挣扎着回到公路边，等到公共汽车招手上车回城区。

贵相赛福鼎清真寺

　　就这样，兜了一圈，终于又看见那市区的标志性建筑赛福鼎清真寺。

　　看见清真寺在烈日炎炎下，如此闪亮，透出奢华，也透出王权统治的至高无上，以及参与社会财富分配的优先权利。            BY 马背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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